上一盆冷水。更有甚者传言,皇帝刘宏有意废宋氏而立屠户出身的何贵人为后。这一系列可怕的消息搞得他满腹怨言,他就是搞不明白,大汉的那些外戚,诸如窦宪、邓骘、耿宝、阎显、梁冀都威风凛凛,窦武也曾煊赫一时,为什么轮到自己依靠的宋家时,却这么不成气候。曹嵩和曹炽也有一些担心,不过好在他们所依附的是宦官王甫,正是迫杀勃海王的罪魁祸首。所以曹家总的来说是不赔不赚。但是自熹平元年(公元172年)七月起,外戚势力一蹶不振,刘宏一朝开始了宦官王甫、曹节主宰一切的时代。
通过捕杀太学生和诛灭刘悝一族这两件事,司隶校尉段颎用他颇卖力气的行为博得了王甫的信任,不久被晋升为太尉,超登三公之列。此事公布后,朝野立刻哗然。一者段颎凉州寒族出身,按照当时的惯例是不得授以公侯高官的;二者段颎本一武夫,资历又较张奂浅,是没有资格担当这么重要的官职。因此百官自然要争辩,闹得最凶的自然是刚刚与之反目的曹家人,跟皇上争又跟王甫争。无奈有钱能使鬼推磨,段颎把多年来在凉州积累的钱财往太后和宦官兜里一塞,谁反对也是白说。
这样一来,朝廷上下为了太尉任免一事闹腾了半个多月,段颎还是照样升了官。抱怨的抱怨、庆幸的庆幸、咒骂的咒骂,刘宏一门心思在享乐,董太后一门心思在捞钱,大家就把追捕何颙之事丢到一边,再没人管没人问了!
朝廷里的纷争暂且停歇,而曹家的家事却闹得很厉害。不知为什么,曹嵩又开始考两个儿子的学问了。他先把大儿子曹操叫到身边,命他诵《礼记》、《中庸》,哪知曹操却不以为然。
“孩儿如今很少读这些书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不喜欢。”
“你好大的口气!”曹嵩一听就来气,“亏你还是跟七叔念书念出来的,竟这样轻狂。你以为学通孙武子十三篇就了不起了,是不是?”
“不敢。”曹操仗着胆子道:“儿子读的是真正有用的书。”
“哼!自负聪明,刚愎自用!”曹嵩冷笑道,“那我倒要问问,什么才是有用的书?”
“孙武子十三篇、桓宽之《盐铁论》、扬雄之《法言》、桓谭之《新论》、王符之《潜夫论》、王充之《论衡》、班孟坚的《白虎通》。”
曹嵩不禁一愣,却道:“君子不器的道理你可知道?”
“君子虽不器,亦当有一技之长。”
“哼!狡辩!”曹嵩似乎真的发火了,指着曹操道:“我不问你了,你给我出去!”
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,挨骂挨多了曹操也不当什么事儿了。只苦于不能出门,便像往常一样在花园中与小厮们蹴鞠。刚玩了一会儿,便见四叔曹鼎跑来“应卯”,忙叫住他一处玩。
曹鼎满腹牢骚:“去去去!被你爹训斥了一通,谁有闲心哄你?我还烦呢!”
“侄儿实在是闷得慌,德儿天天就知道看书看书看书,爹爹又不叫侄儿出门。”
“你想出门吗?”
“当然想。”
“那跟我走吧!你烦我也烦,陪我一处解解闷儿吧!”
曹操自不明白曹鼎叫他如何陪,便随他去了。哪知曹鼎带他回府,摆下酒席,叫来两个歌姬。一边饮酒一边听她们唱曲。刚开始还好好的,唱到一半曹鼎竟拉过一个歌姬,抱在怀里就亲嘴。曹操哪里见过这阵仗?汗都下来了。曹鼎却不以为然,硬将另一个歌姬推到他怀里。
曹操动都不敢动一下,只觉得被那女子摸得心头暗颤,热血沸腾,痒痒的实在难受。最后实在受不了,推开歌姬,也不顾曹鼎了,跑出门骑马便跑回了家。待回到府中,心头仍在怦怦乱跳,索性找弟弟读书稳稳心神。
“阿瞒你可回来了……”曹德瞅他进来还挺高兴,“正有事有劳兄长指定迷津。”
“干嘛这么攥文假醋的?有事儿就说!”曹操瞧他文绉绉怪可乐的,暂把自己那点儿荒唐事放下了。
“我虽学不及三坟五典八索九丘,然四书五经也是了然于胸的。”曹德口气颇为自傲,晃了晃手里的竹简,“唯这兵法怎么也看不透!”
“哦?还有你小子看不懂的书?竟然开口问我了,说说吧。”曹操撩衣坐下。
曹德随意举起一卷说:“就拿这《孙武子》第一卷的《计篇》来说吧!‘兵者,诡道也。’你听听,诡诈欺人岂不有违君子之道?而且‘亲而离之’明明就是小人所为!孙武何以教人诡道?你还在一旁批什么‘兵无常形,以诡诈为道’,这都是什么用心嘛!”
曹操瞧他一脸严肃的样子,真是从心里觉得弟弟既可气又可笑,“德儿,你的《论语》、《中庸》是不是读得太多了呀?两军交战是你死我活的拼杀,怎么能讲什么君子小人呢?”
“不对呀!君子以仁德取信于天下,所以不欺君、不欺民、不欺心,亦不欺敌!仁德所在恶者望风而靡,何用诡诈之术取胜?昔日周武王会诸侯于孟津,牧野一战殷商兵卒望风倒戈,不正是这样的道理吗?”曹德越发认真起来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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